李雪慧说的不错，程半夏的样子确实可爱。
她有一双晶莹的眼睛，眨眼时有雨珠从纤细的睫毛上划落。潮湿的风拨弄着她额前的刘海，她压住帽子微微侧脸，似乎很讨厌大自然的冒犯。我注意到她的校服上有些褶皱和修补的痕迹，好像昨天才从箱底翻出来似的。
成绩是叶美静的水平，穿衣打扮方面却比一门心思学习的李雪慧更不用心。这家伙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？
“程半夏。”我用友善的口气打招呼，“很高兴认识你。”
“既然知道我是谁，就快回去吧。”程半夏转过身子，又伏在栏杆上。
“喂！”我对着她的背影不满地喊道，“雨越下越大，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？”
“守株待兔。”程半夏缓缓说，“上课之前我要一直呆在这里。如果有人违反纪律踏上天台，就能被我逮个正着。”
“这、这不对！”我抗议道，“除非已经或正在发生违纪行为，否则我们也要遵守校纪，远离天台啊！”
程半夏转身看了看我，一言不发地向我走来。
我以为她会在适当的地方停下。但她没有。
她越走越近，和我的距离只差三步、两步、一步……
“喂！你想干嘛！”我连忙后退，但被她拉住了。
程半夏与我四目相对，她的眼神里有某种古怪的东西，是什么我无从得知，但我可以感受到她温暖的呼吸，以及我慌乱的心跳。时间好像停滞了一般。她不说话，我也沉默，就连雨水也止住了……
咦？
“你白痴吗？”程半夏把雨伞高举过我头顶，“不带伞就跑上天台来了？”
原来她是在给我打伞……
我突然很想抽自己。刚才那阵心跳是怎么回事？我是不是差点萌生了与校纪背道而驰的想法？可恶！修行还远远不够！
“谢、谢谢！”我红着脸找话说，“不过我必须提醒你，‘白痴’是一种侮辱人的词汇，根据青田校纪……”
“我喊你的‘白痴’没有侮辱人格的意思。”程半夏打断我，“那只是对愚蠢行为的一种评价。你最好学会去接受它，因为我有预感：以后我还会喊你更多‘白痴’。”
强词夺理！我很想反驳她，但是雨水沿着雨伞边缘滴落，在她的肩膀上形成一道水痕。我没法反驳这样一个女孩。
“随你便吧！现在跟我下楼！”我拽住她浸湿的肩膀，将她拉进楼道。
程半夏没有抗拒。她乖乖跟我走下楼梯，途中我们没再说一句话。
一楼走廊上，李雪慧正盯着我丢在地上的书包发愣，直到我打招呼才抬头。
“祝呱声，你怎么把书包……”李雪慧看到我背后的身影，愣了一下，“半夏！你、你终于来上学了？”
程半夏盯了李雪慧半晌，说：“不好意思，请问你是？”
李雪慧脸红了：“我是隔壁3班的李雪慧，入学考试的时候跟你讨论过思考题的答案……”
“对不起。”程半夏把脸埋进帽子的阴影中，“我连自己班同学的名字都没记全。对不起。”
“没关系、没关系。”李雪慧连忙说，“我是祝呱声的同桌，听说你成了他的新搭档，我、我祝愿你们工作顺利！”
“谢谢。”程半夏转向我，“那么，我们的工作怎么展开？”
“我长期租借了一间活动教室作为纪律委员的大本营。”我说，“放学后先在那边讨论下分工之类的问题吧。”
“好。”程半夏应了一声，转身走进了2班的教室。
“半夏同学！”李雪慧忽然叫住了她，“我……我希望你的学习成绩也能好起来！你有这个实力的，我知道！”
程半夏轻轻哼了一声。她望向黑板上方的标语，一个字一个字地念道：“学、习、改、变、命、运。”
然后她转身，向李雪慧挤出一个笑脸，那是夹杂了嘲讽、蔑视和恶意的笑脸。
“你真的相信？”她的声音冷若寒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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